唱我喜愛的歌;唱課堂上需要的歌;
唱孩子想唱的歌;或幼時父母教我的歌。
有時用吉他配唱;有時以板敲奏;有時與木琴相和。
孩子在角落遊戲時常用長柄棍或任何長條狀物假裝吉他,
搖頭晃腦嗯嗯呀呀自彈自唱,讓人看了愛笑。
我和寶鍊恰在同所學校任教,就把木工和音樂合在一起,
讓孩子做出一把可發出聲音的木吉他供音樂課使用啦!




今天寶鍊把木吉他拿出來,舶楷想要試試。
他好膽的望著我說:「你唱。」
嗯!有啥問題,來個吉他二人組吧!
我唱搖滾版《小小羊兒要回家》,他彈得好像真的一樣。
這讓我想起幼時台東鹿野父親的老家。
印象中父親手足人人能玩多樣樂器,
六兄弟早已具備rock band的雛型,
叔伯常在涼亭下架起爵士鼓,搖頭擺腦聲嘶力竭,
身體拱成熟蝦型態,唱些我不懂的東西。
午后寧靜村莊,竟也不見大人阻止。
那個年代,那個情境,稀有且突兀。
那種音樂不單單獨立於生活之外,僅在小小隔音間發生。
它,滋養活在其中的所有孩子;
它,豐饒存在之中的所有成人。
我想,這種音樂經驗深深影響著我和所有堂兄弟姐妹們。
至今只要家族聚會,必定老老少少唱唱跳跳,
有人彈奏樂器,有人拍手助興,或穿梭其中推擠笑鬧。
縱使未曾一同練習過,也能快快並齊腳步,奏出美麗有趣味的樂曲。
一整大家都幽默愛玩,隨手編造各式曲調唸詞,亂合一氣。
喔喔!那種聚會實在太好玩了。
音樂滋潤我整個家族,讓族人生活美麗。
而,我希望我身邊的孩兒也可享用領受。
上個月彈法國歌謠給孩子聽,
今天我隨意在琴鍵上彈奏一串細細碎碎的聲音,
說是流水在石子間滾動的音樂。
接著,在低音琴鍵上用力槌打出陣陣撞擊聲。
「是打雷音樂。」「好像石頭從山上滾下來。」
孩子陳述對聲音的直覺感受。
在學習音樂之前對聲音的感受,
如同學習繪畫之前的色彩感受一般,
在將來的學習歷程上,有非常大的助益。
「誰想彈你個歌給大家聽?」我問。
小小孩子沒有所謂「我不會彈」的問題,
他們自信從容,無所畏懼。






樂樂從高音一階一階往下爬,又爬回原處。
侑子用多隻手指同時按出多個聲音,形成不同的和聲;
多多以兩個指頭兩個聲音,重複再重複,有如鳥鳴;
舶楷在高音和中音間跳躍,有如雨雷的對話。
每當一人彈奏完畢,我慎重謝謝孩子帶給我們的音樂,
然後和孩子談論他們聽到的聲音。
大孩子在旁邊竊竊私語,我知道那代表什麼。
他們覺得這些小小孩亂彈,很可笑。
他們認為所謂會彈琴就是彈出譜上標名的音符,
或大家耳熟能詳的名家曲調。
孩子啊!所有曲調不也都是人造出來的麼?
如果今日小小孩兒彈的,我在另個場合原樣重彈一次,
是否會有人質疑這是亂彈之作?
真教人感傷!
這些大孩子也曾經這樣無有恐懼相信直覺的展現自己;
而,這些小小孩兒也將會畏於他人目光而怯於不同。
在養育孩子過程中,
我們要如何在深化孩子文明能力之際,
又能留住人類原生表達自我的勇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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