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鬼故事 / 願望

續上篇


很喜歡娜塔麗˙芭比特魔鬼系列故事中的「願望」。

有一個魔鬼，一天感到無聊，  

想讓他遇到的前三個人的願望可以實現。  

他來到鄉村，爬出地面，遇到一個身穿粗布衣，背負乾柴的農婦。  

魔鬼說：「早安，今天天氣真好。」  

農婦說：「有什麼好。二十年來這個世界天氣從沒有好過。」 

魔鬼想要實施他今天的計劃了。  

他說：「太太啊！我今天要讓你的實現一個願望，任何願望都可以。」  

「一個願望嗎？」 農婦問。

「是的。」魔鬼回答。  

「告訴你，我不相信什麼神不神鬼不鬼的東西。  

要說實現什麼願望，我唯一的願望就是，  

你立刻滾回你原來的地方，別來煩我。」  

說完，魔鬼已經坐在地獄宮殿的寶座上了。  

他氣得每一根頭髮都站起來，每一個毛孔冒出煙。 
 

接著，魔鬼碰到第二個人，他是一個老頭子。  

老頭坐在樹下，瞪著眼看，卻沒在看什麼。  

「早安，老先生，今天天氣真好。」魔鬼有禮貌打招呼。  

老人平淡的說：「天氣常常很好，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。」  

魔鬼不喜歡老頭的答案，聽起來實在太滿足了。  

魔鬼用甜美的聲音說：「我要讓你的一個願望成真，」  

接著，魔鬼又說：「任何願望都可以。
不過，我可以猜到你的願望是什麼。」  

「哦！是什麼？」老人問。  

「你的一生快結束了，我猜，你想重新做小孩。」魔鬼說。  

老人捻捻鬍子，久久才說：
「做小孩很好，但並不是全都那麼好。」  

「那麼，你想做年輕人。」魔鬼笑著說。  

「嗯！做年輕人很好，但也不是事事如意。那不是我的願望。」  

魔鬼開始不耐煩了。  

「那，你一定想做壯年囉！」  

「嗯！不，我不想那樣。四十歲或五十歲的時期不錯，  

但也常常不容易過，很艱難的。」  

「那你到底要做什麼時候？」魔鬼發出狗吠般的聲音。  

老人平緩的說：「我要的就是現在這個年紀，我為什麼要別的呢？  

每個年紀，每個時期都有好和壞，都和別的時期相同。」  

「好了好了，我的想法改變了，
我不管你了，我不要讓你的願望成真了。」魔鬼嚷嚷。  

「我本來就不想要什麼，是你一直說我要什麼的。」  

說完，老人轉頭瞪著，並沒在看什麼。  

魔鬼咬牙切齒，忿忿離去。 
 

這時候，前面走來一個身穿漂亮衣裳，騎著棕色馬匹的小男孩。  

魔鬼打起精神用甜蜜的聲音說：「早安，小朋友，今天天氣真好。」  

「真的，今天天氣真好。」小男孩摘下帽子，有禮貌的說。  

「你真是一個好孩子，我要使你的願望成真。一個願望，什麼都行。」  

「一個願望？」小男孩難以置信的問：「什麼願望都可以成真嗎？」  

「是的，任何一個願望。」魔鬼堅定的說。  

「太棒了！那我可以變成一個很富有的人嗎？」小男孩問。  

「可以。」  

「那----我可以讓全世界的女孩都愛上我嗎？」小男孩聲音微微發顫。  

「可以。」  

「那----我可以做王子做國王，統治全世界嗎？」小男孩頭往上揚。  

「可以。」  

「我可以希望永遠英俊又年輕嗎？」小男孩放大音量。  

「可以。可以。都可以。」魔鬼瞇眼說。  

「喔！等一下。如果什麼都可以，萬一沒有健康的身體，
那又怎麼能夠享受呢？」  

「沒錯。」魔鬼回答。  

「媽媽咪啊！」小男孩抱頭呼喊：
「我要什麼就能有什麼，天！我頭昏了，我要怎麼選擇啊？  

健康、權力、財富、愛情、青春，每一樣都這麼完美。
神啊！但願你能告訴我怎麼選擇，哪樣最好？」  

「你真的想要這樣？」魔鬼的臉笑成一輪明月。  

「是的，是的，我真的想知道要怎麼選擇。」  

「嗯！大多數人的願望是：我但願所有的願望都能成真。」  

小男孩眼睛閃閃發亮，顫抖說：
「那，那，我的願望就是我的每個願望都能成真。」  

「噢！太遲了，來不及了。」  

「太遲？來不及？」小男孩失聲叫道：
「為什麼？你不是說我許什麼願都可以的嗎？」 
 

「沒錯，我是說過，而且我也做到了。
你不是說：『神啊！但願你能告訴我怎麼選擇，哪樣最好？』嗎？  

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。」  

說完，魔鬼一溜煙回到地獄，十分滿意。 
 

本故事摘自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出版《魔鬼故事》 
 

 

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，我常想「快樂」這件事，

但這已經不是我現在關心的事了。

我知道「快樂」是不會長久的，「不快樂」的時刻總會再度降臨；

但我也知道「不快樂」也是不會長久的，這讓我感到安慰。

摘自 費里尼《夢是唯一的現實》